“妈妈,我们该去动物园了。”
“嗯”苏珊娜点头,“现在去收拾东西吧,我们去,马上就去。”
孩子们欢跳着飞进了房间,她用力握住小臂,掂量着里头液体的分量。
是够的,她希望这样。
血站很近,一排排墨绿色的躺椅横竖铺开,发着近似人类肌肤的油光,她躺上去,把手放在大腿上。
针头刺入,就像扎破一张半干的纸。血液开始流出,她知道手臂该发冷了,但没关系,睡意很快就会袭来。
昏昏欲睡是好的,舒服很多。
百无聊赖,她轻轻按着自己的身体:触感很松弛,小腹也多了褶皱——她正在干瘪下去,像颗慢慢失水的苹果。
不再是大学时了。
那些疯狂的派对还在她脑中留有残影,像一团飞旋着的,金色和绿色的飘带。昏沉之中,她又闻到了威士忌,叶子和呕吐物的味道——天知道她花了多少钱,账单一直寄来,她算不出还要还多久。
别想账单,苏珊娜。她深吸一口气,想把思绪拉回威士忌,但该死,她的胃开始痉挛,钝重的痛从小腹蔓延到膈肌。
上周他们做了冰箱装饰,坦白说,在工艺品和彩灯的填充下,那件家用电器看着像个亚洲神龛,供奉着芝士、罐头和玉米糖浆,还有抗抑郁药,上帝保佑,清晨来一片,开心一整天。
或许她今天也该来上一片。
袋子终于满了,她从躺椅上站起身来。迈出第一步时有些摇晃,因为腿脚没什么知觉,但她很快就找回了平衡,终究没有摔倒。
室外阳光苍白,她觉得格外刺眼,于是抬臂遮挡。崭新的针眼就在那里,阳光照上去的感觉有些异样。
孩子们蹦跳着跑来了,她觉得笑声有些遥远,这才发现自己在耳鸣——但那不重要。
欢笑声仍旧动听,她张开双臂,露出一个闪着光的微笑。
“亲爱的,我们去动物园吧。”